你有哪些大开眼界的经历

如果说茅台是中国酒业的国宝大熊猫,那「葵花牌」茅台就是茅台酒里的大熊猫——存世量稀少、有价无市。而我眼前的这瓶酒,正是同系列中当之无愧的极品——「大叶葵花」,原本是一款在我出生时如果无法得见,这辈子也注定无缘的稀世珍品。一我经营着一家回收二手黄金的小店,说好听点儿是倒腾黄金,说白了就是二道贩子。
除了金子以外,我也收名烟名酒、奢侈品名表、大额购物卡之类,接触的顾客不乏领导司机、大老板情妇,乃至偷鸡摸狗的地痞小贼,遍及社会上的三教九流。
那天上午,我记得很清楚,晓妤是由我的另一位熟客——李姝,引荐而来。
李姝是本地富商千金,大学毕业后入职小报社,成了一名娱乐记者,常把家中贵重物品拿来找我折现,一来二去相互熟络,也常给我介绍不错的生意,算是我半个贵人。
既然她这次介绍朋友来了,我打算不管带来的东西是什么,都把价格开高一些,毕竟要给李姝面子。
然而当晓妤把一瓶1967年产的「葵花牌」茅台摆在我面前时,我当场就懵了。
薄如蝉翼的外包棉纸,「三大革命」背标,虽斑驳却依旧白润的瓶身,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久经历史的沉淀。
我想起曾有人调侃,如果说茅台是中国酒业的国宝大熊猫,那「葵花牌」茅台就是茅台酒里的大熊猫,一言以蔽之,存世量极为稀少,属于有价无市的顶级年份酒。
而晓妤拿来的这瓶酒,正是同系列中当之无愧的极品——「大叶葵花」,原本是一款在我出生时如果无法得见,这辈子也注定无缘的稀世珍品。
所以当我真切看到这瓶「大叶葵花」时,心头的震撼可想而知。
我围着酒看了足足五分钟,仍旧无法将这瓶稀世罕见的年份酒,与面前年轻性感的晓妤相联系。
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,因天热而微微流露的几滴香汗,顺着她的修长脖颈流入笔挺的后背,宝石蓝的紧身裙勾勒出令人不忍侧目的臀部曲线,托着几缕细若纤毫的发尖随风轻摇。
如果不是她带来的酒太过惊世骇俗,我发誓我能对着她欣赏一整天,而不会感到丝毫厌烦。
但与之有些相悖的是,晓妤的话很少,这跟言谈无忌的李姝形成鲜明对比,后者在电话里只说晓妤是朋友的朋友,让我务必给个实诚价,只是我全然没有想到,这位性感的朋友竟成了我日后最大的麻烦,更险些给我带来杀身之祸。
眼下我鉴别着酒,有些摸不准,便习惯性地开口问:「这酒的来路,您能给说说吗?」
晓妤抿动饱满的红唇,似乎欲言又止,却说了一个令我生疑的理由:「酒是朋友收到的生日礼物,我受朋友之托,代为出手。」
我点点头表示了解,随即借口打电话走出了店面,拨通了资深酒贩子老夏的号码。
只听我简单叙述了酒的情况,老夏就一路小跑着冲到店里,看到端庄挺拔的晓妤,先是一愣,继而被柜台上的「葵花牌」茅台勾走了魂儿。
他瞪大双眼,似乎竭力想要看清瓶身上的每一个细节,就连用两根手指轻轻捻起外包棉纸,也像修补故宫壁画般谨小慎微。
半晌,老夏眉头一皱。
他一皱眉头,我就知道准有猫腻。
果然,老夏借口抽烟,把我叫出去。
点着烟以后,他猛抽一口,神情异常严肃地盯着我:
「这酒,你绝对不能收。」

我问理由呢?
老夏说:「前些年在杭州西泠印社拍卖行,有个日本老头儿拿出一瓶『大叶葵花』,你猜最后成交价是多少?」
我摇头不知。
老夏伸出一巴掌:「五十万。单瓶五十万,直接破了年份白酒的成交纪录!」
我心头一震,虽然我知道年份酒很贵,但万万没想到晓妤带来的这瓶酒,居然能抵半套房子。
「而且『大叶葵花』总共存世也就十来瓶,大多是正规拍卖行或者跨国玩家持有,每一瓶都有相关机构认证的证书,可那女的啥都没有。再者,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,她带着这种跟国宝几乎一个档次的年份酒,来你这种小店儿出手,这事儿本身就很离谱。换句话说,如果东西来路很正,她随便找一家拍卖行挂牌,都能开到咱想都不敢想的天价。」
老夏一番话,当场把我震住,同时暗示我这酒来路不正,且有理有据,逻辑清晰,我根本无言以对。
抽了两口烟,我镇定下来:「那夏哥,咱且不论酒的来路,起码酒是真酒吧?」
老夏低头抠着指甲,看似不经意地吹了一口气:「真倒是真,可越是真,越不能收。」
末了,他隔着玻璃窗,瞥向站姿优雅的晓妤,玩味似的调侃:「你小子做买卖比我实诚,可千万别看着人家漂亮,就着了人家的道,我劝你,抓紧送客吧,你庙忒小,供不起这尊大菩萨。」
说完他弹掉烟头,拍拍屁股走人了。
得了老夏的指点,我心知这瓶年份酒的确收不得,便下意识转头看向店内,见晓妤正冲我投来疑惑的目光,我连忙推门而进,晓妤柔声问:「是不是酒有什么问题?」
我连忙摆手:「没有没有,酒是真酒,只不过我没法收。」
晓妤眨了眨水灵的大眼:「为什么呢?」
我恳切地解释:「实话跟您说,您这酒啊,太金贵,我要是按市场行情给您报价,那钱我掏不起,可要如果不按市场行价,您跟李姝既然都是朋友,我总不能蒙您让您吃亏,您说对吧?」
晓妤凝视着我的眼睛,似乎在思考措辞,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,索性移开目光,却偶然瞥到晓妤的左手腕有一道浅浅勒痕,我没想太多,只当是表链太紧。
晓妤见我态度坚决,只好点点头,随即掏出手机,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敲打打,还不时冲我笑笑,我猜她可能是在跟朋友说酒没能出手,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。
谁知她突然抬头,问我下午有没有时间?
我迟疑了一下,说有。
晓妤说:「那你能不能陪我去见一个人?」
她用了「陪」这个字,令我感觉和她的距离有所拉近。
我皱眉反问:「见谁?」
晓妤看着我,笑容满含深意,似乎不容拒绝地说了俩字儿:
「金主。」

我关上店门的同时,晓妤已经把红色的保时捷小跑开到我门前,这引起了隔壁邻居和路人的纷纷侧目。
我赶紧上车,轰鸣声随着推背感陡然袭来,仓皇之下我抓住把手,局促地调整着坐姿,对晓妤刚烈的驾驶技术倍感惊讶。
她并非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,反而像是在心头积压着一团火,一旦她能掌控局势,这团火就会毫无阻隔地蓬勃而出。
我们很快出城而去,抵达目的地后,我环顾四周,对见面地点选在农家小院心生不解。
见到晓妤口中的「金主」,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排场,整座小院里只有他一个人,面容周正,笑容随和,像是刚刚从田间地头耕作而回的老农,只不过穿着纯白的商务衬衫和黑色西裤,脚上蹬着一双考究的老布鞋,给人一种职场与田间杂糅的反差感。
他坐在藤椅上,身旁是崭新的竹制小茶几,叠着两张报纸,压着一枚精致的紫砂茶壶。
种种不和谐的细节令我意识到,他并非长期在此居住,反而像是临时落脚。
晓妤也未废话,直接引荐:「这位是发展银行的副行长,邓森。」
得知这位「金主」的身份,我惊诧更甚,但还是礼节性地主动伸手:「您好,幸会。」
「幸会,来,请坐。」
晓妤站到邓森的身后,伸出纤细的双手开始为他揉肩。
我敏锐察觉到邓森的表情变化,他很享受,但可能是有我这个外人在场,所以显出几分不自然。
而以晓妤的年纪和邓森相差近三十岁,且邓森身居高位这两点来看,我斗胆猜测,她和邓森之间的关系,很不一般。
健谈的邓森与我兄弟相称,让我叫他哥,不必拘谨。
我既来之则安之,大大方方地跟他熟络。
客套一番后,邓森拍拍晓妤的小手,示意她暂时回避,晓妤笑着说:「你们聊,我去给你熬荷叶粥。」
声音温柔得几近腻耳,我心头一振,之前的猜测有所验证。
院内只余我和邓森面对面,他放下茶杯,终于切入主题:「兄弟,你看我吧,当了这几年领导,也没干出什么辉煌的业绩,倒是朋友交了不少,逢年过节的,我那帮朋友就喜欢给我送礼物,虽然净是些烟酒糖茶,但送得多了,就都堆在家里,搞得乱糟糟的,所以我就想,看能不能给家里腾个空。」
他一说这话,我心里猛然一惊。
腾个空?
话里有话不点明,却能准确传达精神,果然是领导,棋高一着。
我稍微一琢磨,心里已然猜到三五分。
倒还真让老夏说着了,晓妤拿去我店里的那瓶顶级年份酒,之所以不去拍卖行或大型机构,确是因为来路不正,结合邓森话里的意思,显然是「朋友相送」,至于是否牵扯权钱勾当,我不敢说。
于是我问:「所以您找我来,是想让我帮您给家里腾个空,倒卖倒卖那些陈年旧货?」
「聪明。」
得到明确答复,我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别有深意的三个字:
白手套。
邓森单手握茶壶,给我把茶斟满。
我试探性地追问:「可如果兄弟我说没时间呢?」
邓森倒茶的手一顿,朝我微笑,却是掷地有声:
「三成。」
我摇摇头:「不是几成的问题,关键是兄弟玩不起。」
他继而抬高价码:「四成。」
我的确贪财,可我并不傻,这种贼船一旦上去,想下船可就难了,即使不退一层皮,也得少几斤肉。
万一邓森东窗事发,倒血霉的必定是我。
而依照他肯给我接近一半的抽成,我敢断言,这老狐狸如此急于将东西出手,其背后必定有诈,仔细一琢磨,颇有些饥不择食的意味。
莫非?
我心思急转,偶然瞥到茶几上的报纸,因邓森举着茶壶,露出报纸顶端的粗体标识。
我赫然看到「内参」二字。
下方的标题硕大而醒目:
《发展银行行长张某某被双规,大老虎落马,小老虎还远吗?》
兴许是察觉到我的眼神变化,邓森看似无意地捏起报纸,沾了沾茶几上的水,又放回去,却换成了背面朝上。
邓森还在等我答复,虽淡定如常地小口喝茶,目光却闪露迫切。
种种古怪,使我料定此地不宜久留,表露坚决态度的同时,便婉拒了邓森的招纳。
邓森得到我的最终答复,将茶杯稳稳放下,随即抽出报纸卷成筒,轻轻拍打着掌心,不无感慨地说:
「兄弟,我觉得这人呐,就像池子里的王八,活的时间再长,也终有缩头的一天,可这王八你别看他体格没鲨鱼大,真要大难临头斗起狠来,咬住啥都不松口。」
我说兄弟不懂,还请您明示。
他猛然抬头,一双眼睛微眯,却将那份标题敏感的报纸握皱。
随即带着几分自嘲,问了我一个毫无逻辑的问题:
「你看我像王八吗?」

邓森是不是王八,我不敢说。
但他这番话,却让我很不踏实,即使我被晓妤送回店里,坐在熟悉的柜台旁,仍觉得后脑发凉,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弥漫心头,令我坐立难安。
当晚,又下起了大雨。
我心绪更加复杂,干脆将离我不远的老夏找来,他听我说了大概经过以后,很是吃惊,觉得这事儿和电影一样,更对银行高管能找我这种小贩当白手套,感到极其不可思议。
我语带嘲讽地说:「南方一个小小的副区长都能贪八个亿,这种事儿哪有什么不可能?」
老夏撇撇嘴:「可是我不明白,你慌啥呢?人家又没说会找你麻烦。」
我摇了摇头:「不是明面上的话,他要如果真明着说出来,那还好,咱起码能有个防备,可我走之前他几句话说得很晦涩,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。」
老夏不置可否:「当领导的都那样,有啥话从来不点明,得让你自己去悟,因为点明了一旦出了事儿,回头要问责反而对他不好。况且咱这路子也窄,不认识个有权有势的亲戚啥的,真要有啥事儿,还能帮你和和稀泥挡两下子。」
对此我回以苦笑,转头看向窗外,雨点很急,街上行人渐少,然而却有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,正打着伞不时向我店内张望,随即小步踱到我门前,也不进来,就只是盯着我瞧。
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,干脆走上前,打开门问:「大姐,您是要卖金子还是要出购物卡?」
大姐怔怔地看着我,有些谨慎地反问:「你认识邓森吗?」
我心里一紧,没否认也没确认,只是跟她对视。
「你别害怕。」她伸手入怀,掏出一张红本,举到我面前:「我是邓森的妻子。」
我瞪大双眼,接过红本一看,果然,这张结婚证虽泛黄褶皱,但照片上年轻几分的男人,正是邓森。
而他身旁笑容灿烂的女人,只是和面前的大姐有几分神似,却没眼下这般面黄肌瘦。
「能让我进去吗?」她拿过结婚证掖进怀里,神情憔悴,「我有点儿冷。」
我侧身让她进来,随之看了看店外,确保没人后,和老夏一起打量着这位身材佝偻的不速之客。
按照她结婚证上的出生日期推算,大姐约莫不到五十,却尽显老态,而眉宇间的胆小甚微,又让我难以把她和气度中正的邓森相联系。
「我和邓森结婚二十多年了,他还没发迹的时候,我就跟着他,一心相夫教子,我连工作都辞了,就是想全力支持他的事业。」
大姐上来就自爆家里的丑事,令我和老夏面面相觑。
「咋回事儿?您慢点儿说。」
我递给她一杯热水,大姐礼貌地点头致谢,抿了一小口,继续说:
「前段时间,我偶然发现他出轨了。」
大姐眼里写满了委屈:「是跟一个比我年轻的女的,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,还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在瞒着我。」
果然,我的猜测全中,年轻性感的晓妤和已年过不惑的邓森,并非单纯的朋友关系。